第19章 3

待天黑透，楊徽才背著她紅色的小書包，手裏拿著楊建國給她準備的手電筒，穿過夜色，緩緩向家的方向走來。

鍋裏溫著飯菜，楊建國早已準備好，遲遲不見楊徽回來，他先自個兒吃了一碗，在屋外邊洗衣服，邊等楊徽。

楊徽如今還是會早早起來，給楊建國準備早飯和午飯，回家後幫忙餵豬、做家務，周末的時候洗衣服、下地。她學校家裏兩頭忙著，並不覺得有什麽累的。

楊建國卻很心疼她，不願孩子小小年紀，又要讀書要有幹活。可楊徽更不願讓楊建國一個人忙碌。祖孫兩人便這樣相互搶活幹。

今天楊徽回來得比平時晚了許多，楊建國差點都要出門去找她了，見到她的身影，才放下心來。可等楊徽走近，楊建國雙眉不由得皺起。

楊徽身上混了不少泥巴、青菜，臉上有一塊擦傷，印子紅紅的，書包上也臟了一處。

楊建國嚇得不輕，過去將她拉近前來，借了屋裏的煤油燈光，細細查看她身上還有什麽傷。

“阿徽，摔了？還有哪裏疼？”楊建國急切地問她。

楊徽低下頭去，攥了書包帶子，不說話。

楊建國便察覺到不對勁了，以楊徽的性子，要是摔了，她不會這樣扭捏不肯說話。一定還發生其他什麽事情。

楊建國想了一番，顫著聲音問：“阿徽，還不是有人欺負你，有人打你？”

這是最令楊建國害怕的設想。他知道有些孩子調皮搗蛋，會欺負別的學生，更有一些無業青年、二流子之流的，專門欺負學生，為的是跟他們要保護費。

楊建國心中懊悔得很，他不該讓楊徽獨自一個人上下學，他該去接送楊徽的。

楊徽內心掙紮了片刻，最終不忍爺爺擔心，擡頭說道：“阿爺，我跟別人打架了。”

楊建國眸子裏驚訝之色升騰起來，他想不到，楊徽會與別人打架。楊徽從來都是乖巧溫和的，她怎麽會和人打架？

楊建國沒有斥責楊徽，只是將她帶進屋裏，幫她摘下書包，從熱水壺裏倒了熱水出來，勻溫了，給她擰毛巾，擦拭她臉上和手上的汙漬。

楊徽一直低著頭，待楊建國幫她擦幹凈手，她便又擡起頭來說：“阿爺，是阿徽不好，阿徽不應該跟別人打架。”

楊建國拍拍她的頭，問她：“阿徽，你為什麽跟別人打架？你知道打架是不對的，是嗎？爺爺送你去學校，是希望你好好上學，好好讀書，不是讓你去學打架的。”

楊建國雖然沒有直接批評楊徽，可他這幾句話，比任何責罵更加鋒利，刺痛楊徽的心臟。她知道爺爺起早貪黑地幹活，嚴寒酷暑從不間斷地下地，是為了賺錢給她上學。爺爺不舍得給自己買件新棉衣，卻舍得給她買花衣裳、新鞋子，舍得給她買文具、買作業本。

她想起爺爺每一天的辛苦，更覺得自己打架實屬不該。

兩行淚水落下來，楊徽哭著說：“阿爺，阿徽錯了……我不應該打架……可是我真的有好好讀書，好好學習，我沒有浪費學費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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